上海首例涉 AI 提示词著作权案宣判

上海市黄浦区人民法院（以下简称黄浦法院）近日对上海首起涉及AI提示词著作权纠纷的案件作出一审判决。本案聚焦于人工智能使用过程中的输入环节，围绕“提示词是否构成受著作权保护的作品”“其属于思想还是表达”等核心法律问题展开审理，为AI时代下的知识产权边界提供了重要参考。

案件始末

原告为一家专注于美术创作的企业，于2022年编写了六组用于生成图像的提示词，内容涵盖艺术风格、主体形象、材质细节等多个维度。例如：“Art Nouveau style illustration of Aquamarines Stygiomedusa gigantea”（新艺术风格插图——巨型海蓝宝石冥河水母）、“by Alphonse Maria Mucha”（阿尔丰斯·穆夏风格）、“Ancient hand-painted manuscripts”（古代手绘手稿）、“Papyrus”（纸莎草）、“Complex and delicate jellyfish texture”（复杂细腻的水母质感）、“Gorgeous gold inlaid wooden picture frame”（华丽的镶金木制相框）、“Mirror symmetry”（镜面对称）。原告将上述提示词输入Midjourney平台生成图像，并在小红书等社交平台发布。

后发现，两名被告在其发布的小红书图文及出版物中使用的图片与原告通过AI生成的作品高度相似。经技术验证，在Midjourney平台上使用原告撰写的提示词可复现被告所展示的图像结果，表明被告极有可能直接或间接使用了原告的提示词组合来生成相关内容。

原告主张其编写的提示词具有独创性，构成《著作权法》意义上的文字作品。二被告未经授权，利用其创作的提示词生成图像并进行传播，侵犯了其享有的复制权、发行权、信息网络传播权及署名权，遂向法院提起诉讼，请求判令被告停止侵权行为，并赔偿维权合理支出共计9900元。被告抗辩提示词本身不属于著作权保护的对象，仅是简单词汇的堆砌，缺乏语法结构和文学表达；其所体现的是创作思路而非具体表达形式，应归类为“思想”范畴。此外，根据Midjourney平台的服务条款，用户提交的提示词默认放弃权利，进入公共领域，可供他人自由使用。涉案行为系第三方基于公开信息的学习模仿，属于个人研究和合理使用的范畴，不构成侵权。

法院经审查认为，涉案六组提示词的基本构成为艺术风格、主体元素、材质特征、科学背景和构图方式的集合，本质上属于向AI系统发出的操作指令，目的在于引导模型输出特定视觉效果。从表现形式看，各关键词之间为并列排列，未形成连贯语句或逻辑递进关系，无明确句式结构或修辞手法支撑；整体呈现为要素清单式描述，不具备语言组织上的创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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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独创性标准判断，这些提示词所选用的术语如“新艺术风格”“纸莎草”“镜面对称”等均为行业内常见表述，属于通用性描述语言，未能体现出作者独特的选择、编排或审美判断。其所传达的内容更多指向一种抽象的创意方向和视觉设想，属于创作前的构思阶段，仍停留在“思想”层面，尚未转化为具有个性化的“表达”。

因此，法院认定：涉案提示词虽反映了使用者的创作意图，但并未达到著作权法所要求的独创性高度，亦未完成从思想到表达的转化过程，不应被认定为受保护的文字作品。原告对其不享有著作权，故无权主张他人侵犯其相关权利。

最终，黄浦区人民法院依法作出一审判决：驳回原告的全部诉讼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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